异乡安置不了灵魂,从此有了归程,有了故乡。
故乡的春天是青绿大山里的喃喃燕呢和袅袅炊烟。先是砖瓦的灰色,再染上了一些灵动和生机。绿色来时,我渐渐闻到了山野里淡淡的折耳根味道。紫红的折耳根悄然挺拔起来,肆意生长在田埂上,在杂草里,在竹林中。外公习惯地弓着背,扛起锄头:“走,咱们去挖折耳根。”我拿上小锄头,一蹦一跳地跟在外公身后。我们穿梭于稻田之间,行走于田埂之上。外公耸鼻轻轻一嗅,便知那清香来自何方。一抹紫红色突然出现在脚边。外公大挥锄头,“嚓——”周围的土壤被铲除开来,我揪着它的叶子连根拔起。刹那间,一股清香直冲鼻腔,气味分子在鼻腔里横冲直撞,还带着些泥土的芳香,让人回味无穷。
蝉鸣是夏天的主力军。午饭之后,蝉开始了整齐平稳的鸣叫,着实让人讨厌。闷热的空气像是橡皮糖粘在身上,好不舒服。好在外公允许我和哥哥去池塘里游泳。那时的我只会套着游泳圈在哥哥身后扑腾。哥哥游得很快,即使我使劲用腿划水也赶不上哥哥,每当这时哥哥总会逗我,朝我做鬼脸。但他总会忽然地游到我身边拖着我的游泳圈带我去探索这小小池塘。夏日的星空是最浪漫的,群星闪烁下,一人一狗在树下,仰望着苍穹。
秋季的家乡是一场弥月不散的烟火,橙红逐渐爬上树梢,染红了整片山林。常常和邻居家的小伙伴在山林玩耍。有时搜寻些红得发亮的枫叶回家夹在书中,做成书签;有时童心大发,打起了枫叶仗。偶尔一阵风吹过,落叶就如同舞倦了的蝴蝶,随心所欲。有时和小伙伴捉迷藏,火红的枫叶堆总是能掩盖我们的身影。玩累了就躺下,枕在黑树墩上。小伙伴的脸上拓印着流移的叶影,红的朦胧黄的模糊。
延续着秋季的金黄,冬季门前的橘子成熟了。每年都会有成群的鸟儿飞来啄食,挑选树枝最顶端的优质果实,吃完后抖抖羽毛,心满意足地飞走了。每次过年回家,外公总是第一时间带我去看橘子的藏匿地点。一缸的橘子堆得满满当当,仿佛闪着金光,照亮了整间屋子。深冬一到,家乡此时只有平淡,常绿的树叶都耷拉着脑袋,田野上也是一片贫瘠。只有璀璨的根在坚硬的石缝里潜滋暗长,有些许已经迫不及待地破土而出。那毛茸茸的小耳朵,仿佛在等待聆听春雷的声音。等待下一个春的来临,等待下一个秋的金黄。
故乡的泥土扎满我生命的根须,是我心灵最后的归宿。